浅水

危險的#野心

溫柔是鋪開的紙_____ 唐山跆拳道團

2009年?


導:

小時候學跆拳道的一個教練,長的有點魅惑,常穿白色大T恤,會對我們說乖乖。我屁股坐過他懷裡,某個等待家人來接的訓練結束的晚上,當時有點警覺,不一會就跳開了。想念他.想念那段時光認識的很多人,似乎是我的性啓蒙發展的關鍵階段:蹲屁股上廁所被張緒成哥哥撞見、有趣多樣的不男不女生們、還很活猛乖張的我、唐山行的無法形容的特別、戛然而止的結局和四散漂離的未來……


河北理工大學——大概記住最早和最久的名字之一,長長的門石,那時校園很大。

虎威跆拳道總館裡當時有很多教練在,其中一個皮膚很黃很亮,是我至今為止見過最黃種人的樣子——後來分館教過我們一段時間,有他手拿靶子的印象。有個叫黃教練的,是誰呢?

最瘦最嚴厲、資歷似乎也很高的那個短髮教練赤腳蹲著——教練們的大腳們總是讓人印象深刻,腳趾上可以看見毛——手掌拍著靶子,很清爽的咧嘴笑,誇我「360°旋風踢」不錯,讓我表演。我覺得沒說得那麼厲害那麼多圈。一邊說不行,一邊上,靶子高得夠不著,放低了也沒有兩三圈。我彷彿超出身體之外旁觀一切,看我、看那個蹲著的、很嚴厲的、目光不在我這邊方向的教練。

記住了三角支架的地震點。記住了招待所而非賓館,白色被子有點硬,有陌生的乾爽味兒。和牛文秀、張恆一個房間,也許是那時見到了初發育的雙乳,因為沒見過所以覺得特別,那時似乎也已經有了模糊的身體禁忌。

出發前買了很多新衣服:棉厚白背心上有色彩過分鮮豔的美羊羊,肩膀是彈性的褶皺花邊式樣;特別淡的粉色T恤前胸有兩片薄紗和幾串看不懂的英文——也許是這件被提醒:小心凡是有外文的衣服。某晚開會,搭拉雙拖鞋的乖乖教練翹二郎腿坐在我床邊,背對我給大家講話。那時我想換衣服,就從頭套上特別淡粉色T恤,裡面那件藍邊、白色背景上是特別漂亮的公主吊帶可以解開,穿過綠色帶亮片的鬆緊七分褲拿下來,房間裡的其他人很驚訝,乖乖教練轉身也很驚訝地看了我一眼,似乎又轉身繼續開會了。我心裡暗自得意,嘴上雲淡風輕地解釋:我就是這樣子脫掉了balabala沒啥。

乖乖教練很白,鬍子不厚密但是明顯,不穿道服的他在我眼裡變得格外特別,小腿、喉結、笑起來的無辜小眼神⋯⋯彷彿走下神壇、走入我們,別的學員不穿道服同樣很吸引我。非常漂亮的張恆穿什麼都漂亮,扎馬尾,瘦削苗條,五官秀媚,我那時覺得。

教練明顯喜歡鬧她,我羨慕和嫉妒,也就僅此而已,看到他和她,也就一閃而過的模糊反應,轉身即忘。廢墟前我們幾個的合照裡,她穿黑色條紋上衣和牛仔褲,纖瘦,不白。我舉了樹枝想充當照片邊緣伸進來的自然背景,舉著的手卻一併被拍了進去,我的短髮順滑清麗,牛仔褂、黃T恤——似乎穿了很久很久,上面是系兩個麻花辮的小女孩的白描。白色硬褲子——這次旅行我似乎嘔吐過,弄髒過這條——鞋子裡的襪子有蕾絲邊。

張恆的媽媽看我比賽。戴頭套的對手看起來很高,我害怕得什麼後踢後旋等高級招式都不敢使,只有基本的正踢腿和下劈最有安全感,練得最多最扎實。但是通通被對手壓制住了,死死壓制住我腿部的力量。似乎沒有被打多慘,只意識到招式輸得很慘,很難過地結束、向四個方向鞠躬。我坐在稀稀落落的觀眾席後面,哭著讓教練給我家人打電話——我想跟我爸爸媽媽說「我輸了」——辜負了他們一點也沒有暗示出來的期望。教練沒打,也沒有安慰我。張恆的媽媽說在她角度看,對手比我高一頭,身體實力差距放那呢。我將信將疑,也不確定對手比我高多少。賽前踩體重秤時,隱約感覺場面混亂,我是三十公斤,最後報的三十六公斤。

我還是拿了獎牌,有人笑說我們這組最後正式參賽算只有倆人,我很不是滋味。張緒成哥哥很認真地跟教練研究討論比賽對手的技術,我很羨慕這樣的內容和氛圍。頭盔他戴總是方方正正的,表情有點呆,笑起來又很燦爛,臉上的痣像大嬸。張恆的下劈很漂亮,腿瘦——她的道服不是新白硬的那套,有點老舊的黃透軟。她的金牌比我的銀牌厲害不止一個層次。

走過校園的磚路,柳樹毛毛蟲散落各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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